第6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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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5 章
這一下可把托合齊給嚇壞了，下了朝趕緊跪到禦書房門口，請求面聖。
裏頭的康熙沒搭理他，看著面前這一堆奏折，心裏十分煩悶。
倒是先吩咐梁九功: “你親自去毓慶宮一趟，把煦兒給朕帶過來，讓他來給朕念折子。”康熙搓了搓手，又加了一句， “天冷，別凍著他，就用朕的轎攆去接他。”
“嗻!”
梁九功趕忙帶著人往毓慶宮趕去。
“師父，咱們是去毓慶宮宣旨嗎”梁九功收的小徒弟突然湊過來問了一嘴。
梁九功也沒瞞著他，點了點頭， “算是吧，折子看久了，皇上的眼睛容易花，咱們是去請太孫過來替皇上念折子的。”
他那小徒弟偷偷笑了一下， “皇上這是越發依賴太孫了，日日都要太孫陪伴，還總借口是讓太孫來幫著念折子，太孫每日就念那麽七八本，連這桌上的零頭都不夠。”
“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，皇上的心思別瞎猜，還有，千萬也別把這些輕易往外傳。”
看見他梁九功就想起從前的自己，這人年紀大了，總喜歡憶往昔，若是當初有人能夠這樣教一教他，前頭那幾年也不至於吃那麽多苦，所以他對自己這個小徒弟也算是盡心盡力了。
太子這邊也是才回來不久，剛剛下朝之後，他先去乾清宮請了安，眼下才領著煦兒把書本打開，打算帶著他，先覆習一下昨日所習的內容。
誰知才覆習了兩三句，梁九功就緊隨其後來接人。
同樣的說辭，梁九功又當著太子的面重覆了一遍。
“……”太子沈默了一會兒，其實他心裏是從下朝到現在，一直是很混亂的，托合齊突然被參，參他的景熙又是老八的人，上次那名陷害他的侍衛究竟是誰安排的，他至今還沒有找到答案。
雖然證據隱隱指向老大，不是太子故意瞧不起他，老大他是真沒有那個腦子，能夠策劃如此周密。
這個環環相扣的計策，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，就連收尾都很幹凈漂亮，倒是讓太子更懷疑另一個人——老八胤禩。
“皇上花眼之癥，時常發生嗎太醫都是怎麽說的”從前太子還真不知道這個，不過既然知道了，總難免要關心幾句。
“回太子殿下的話，只有當皇上用眼頻繁，過於疲累的時候，才會如此，太醫專門給皇上準備了一些明目的藥膳吃著，倒是不打緊。”
“只用吃藥膳便夠了既然不適，還是應該多加休息才是，不行，孤明日去請安時，再得勸誡皇上。”
雖然因為上次的事，太子與康熙之間總隔著一個疙瘩，但太子到底還是真心關心康熙的身體健康。
見太子還真的為皇上擔憂，梁九功這才壓低嗓子，略微解釋了幾句， “皇上麽，其實也是想念太孫，想讓太孫陪伴在側，才會找了這麽一個借口，太子知道就好，不必過於擔心皇上。”
聽見這句解釋，一直把目光落在身旁的小家夥身上。
裏邊書桌後，正在偷看他的煦兒，冷不丁與他對視上了，乖乖一笑，繼續低下頭老老實實看他的書。
“既然如此，孤這就讓他隨你走一趟。”
太子轉身，一步步走到小家夥的身後，看著搖頭晃腦讀書的煦兒，反手用指節輕敲了一下桌面。
“停了吧。”
煦兒迅速暫停，擡起小腦袋，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太子。
“嘿嘿，阿瑪，是不是皇瑪法又賞賜給我什麽好東西了”
太子故意板著臉說: “什麽都沒有，你倒是成天惦記著你皇瑪法的賞賜，書也不好好讀。”
“我明明有好好讀啊，這些我都已經背得了，您為什麽還要我讀那麽多遍，一點意思都沒有。”他小聲地替自己申辯。
“你皇瑪法當初這就是這麽教孤的，想知道為什麽，自己問他去吧。”
煦兒他多機靈啊，一下就抓住了太子這句話裏面的重點。
“原來是皇瑪法想我了!我這就去給他老人家請安!”
他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翻身躍下，小跑著奔向梁九功。
“慢些，孤與你額涅正穩重端莊的性子，也不知你是隨了誰了，跟只野猴子似的，就愛活蹦亂跳。”
【去見皇阿瑪有必要這麽高興麽乾清宮規矩又多，皇阿瑪他得忙著批折子見大臣，還不是讓你自己在屏風後邊一個人待著，好歹孤還親自陪著你呢，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】
煦兒扭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，小舌頭一吐。
然後故意對梁九功說: “梁公公，你聞見沒有好大的醋味。”
梁九功呵呵一笑，看了一眼太子，什麽都沒說。
倒是他身後的小徒弟搭了一句話， “奴才怎麽沒有聞見醋味”
不等梁九功開口訓斥，古靈精怪的煦兒就大聲地說: “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你們的太子殿下，他啊，正因為皇瑪法沒有一塊兒召見他，悄悄地不高興呢。”
“趕緊把他給孤帶走，煩人!”太子沒好氣地提高嗓門催促。
“走就走，阿瑪可別太想我哦。”
說完煦兒就大步往殿外走了，梁九功笑著朝太子行了一禮，才趕緊跟了上去。
還真別說，他走了以後，太子一個人坐在書桌後邊，看著安安靜靜的大殿，也覺得很是沒有意思，幹脆起身，去後邊找太子妃去了。
雖然這會兒是秋天，但一直跪在乾清宮殿外的托合齊，還是緊張地出了一身汗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聽見身後有動靜，就下意識回頭瞧了一眼。
正好看見乘坐著禦攆的皇太孫好奇地盯著自己。
這個小金疙瘩他可不敢怠慢，人家可是皇上和太後的心肝兒，就著跪著的姿勢轉了一個方向，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問安。
“奴才托合齊給皇太孫請安。”
煦兒倒是對這些大臣們都很和氣。
“原來是托合齊大人，免禮請起吧。”煦兒說完，在眾人的攙扶下，下了轎攆。
等他一擡頭，卻發現他方才叫起的那位托和齊大人，竟然還跪著。
跟在他身邊的梁九功解釋道: “托合齊大人今日在朝上遭到了皇上訓斥，眼下正求見皇上請罪，皇上心情一直不好，太孫還是先進去給皇上請安吧。”
煦兒點了點小腦袋， “原來是這樣，不過我瞧托和齊大人出了好多汗，這冷風一吹，怕是要著涼了，喏，這個給你。”
托合齊呆呆地看著皇太孫手裏的帕子。
因為不想讓裏邊的康熙久等，煦兒就把帕子往他手裏一塞，跑進了殿內。
拿著帕子的托合齊，百感交集。
他今天受了訓斥，所有人都沒有往日對他的殷勤和熱切，反而盡是冷眼和嘲諷，在這兒難堪的時候，唯一一個對他散發善意的，竟然會是年幼的皇太孫。
“奴才托合齊叩謝太孫賞。”
雖然他知道太孫看不見，那還是恭恭敬敬的磕頭謝了恩，正巧被出來的梁九功瞧見了。
【這位今兒個也是走了運了，太孫心思純善，說不定還真的會為他帶來一線生機】
他給自己的小徒弟使了一個眼色，只見那小太監點了一下頭，挪動腳步，站在風口。
托合齊明顯就感覺到，沒那麽冷了。
他看了看了這個小太監的模樣，將他記在心裏，並暗自許下承諾，若自己此次能夠安然無恙，必得回報此人。
“瞧見外頭跪著的那個人了”康熙抱著小家夥，在他翻開奏折開始念之前，先開口問他。
煦兒點了一下小腦袋， “皇瑪法，那個托合齊他到底犯了什麽罪”
康熙: “你沒從他心裏去探聽一二嗎”
“聽倒是聽了，但他一直在罵一個人。”煦兒皺巴著臉，表情有些奇怪。
“嗯，罵的是僖郡王景熙。”
小家夥一到，康熙也聽見了托合齊的心中所想。
康熙一低頭，果然發現小家夥興致勃勃的看著他，正等著自己給他講解事情的始末。
他有些納悶地問: “你平日裏就是這麽支使你九叔的為何喜歡聽別人的這些私事兒”
“這些事兒多有意思啊，話本子都沒有這麽精彩。”煦兒很幹脆地承認了這一點。
“主要是現在的這些熱門的話本子，基本都是才子佳人，花前月下這一類，初看吧，還挺有意思的，看多了就能發現千篇一律，都沒什麽新意，尤其是這些才子們拘泥拘泥於情情愛愛，基本上，都沒有為朝廷，為百姓做出過什麽貢獻。”
康熙卻瞇著眼，幽幽地說: “老九他，還給你看話本子還才子佳人，花前月下”
正在自己府上埋頭苦思，該如何解決沿海商人私自出海與西洋人貿易的九貝子本人，冷不丁打了個寒顫。
“嘶!怎麽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……”
煦兒扣著手指，結結巴巴的回答: “……昂，也不是很多，就……那麽一二，三……三十多本的樣子。”
“回去之後，把這些書都找出來，交給梁九功給朕帶回來，朕要看看，都寫的是些什麽。”
雖然生氣，但康熙並沒有即刻發怒，也沒有說禁止他不能再看，他養過保成，知道差不多這個年紀的孩子，最是不聽話，就喜歡跟大人對著幹，他若是令行禁止，反倒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，將來孩子有個什麽，也都瞞著他，不再跟他說了。
看看閑書倒也沒什麽，康熙是怕小家夥年紀小，萬一看了一些不正經的東西，被迷惑，將來走上歪路，還是得他親自審過一遍，才能放心。
而且也好有個物證，處置那罪魁禍首。
“煦兒遵旨……”小家夥眨眨眼，被抓包之後不免有些心虛。
不想看見他在自己面前不自在的樣子，康熙主動說: “既然你那麽想知道他二人之間的恩怨，朕就把他叫進來，讓他自己親自說說。”
“托合齊大人，皇上召見，請您趕緊隨奴才進去面聖吧。”
突然聽見梁九功的聲音，托合齊楞了一瞬，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，起身跟在梁九功的身後。
“有勞梁總管。”
畢竟托合齊曾經也是在內務府當過差的，最是清楚宮裏的太監萬萬不能得罪，尤其是這些在主子們身邊貼身伺候的，人家但凡說上你一兩回不是，你就很有可能遭到厭棄，所以他對梁九功這樣禦前伺候的人，從來都很客氣。
“大人客氣，不過大人該謝的，可不是雜家。”梁九功點到即止，並不多說。
他就站在禦書房門外，裏邊兒的對話聽的是清清楚楚，這位托合齊大人能夠得到皇上召見，不過是因為皇太孫想知道他與僖郡王之間的恩怨。
心裏揣摩著梁九功的這句話，托合齊進去之後，又瞧見太孫正坐在皇上懷裏，這下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康熙沒有多言，讓他有什麽趕緊說。
托合齊不敢耽誤，趕緊把陳年舊事，都和盤托出。
“奴才與景熙多年前便有私仇，當年奴才尚且年幼，阿瑪帶著奴才去給已故的安親王岳樂拜年，景熙是安親王最寵愛的兒子，素來驕縱，見了奴才，便要奴才陪他玩兒。”
【那不對呀，他們倆竟然是幼時的玩伴，怎麽會鬧成現在這樣呢】煦兒心中疑惑。
【不是什麽玩伴，景熙是主子，托合齊的全族當時只是安親王府的包衣奴才，多半是受了不少欺辱】
宗室子弟因為身份高貴，性子大多驕縱任性，康熙心裏也不喜，還是他的煦兒最好，天真善良，身上沒有半點陋習。
想到這裏，康熙略微皺了一下眉頭，決定還是得給老九安排點兒活兒幹，免得他成日沒事就去找煦兒，將他那一身的壞毛病帶給煦兒。
“說是玩伴，其實奴才當時才是被玩的那個，他叫人將奴才綁在木板前面，拿奴才當靶子，扔飛刀玩兒，他自己還故意蒙上了眼睛，奴才的阿瑪磕頭求他，他還不許阿瑪救奴才，奴才當時年幼，當場就給嚇哭了。”
說到這裏，托合齊攥緊了拳頭，那時的屈辱，至今歷歷在目。
【其實我當時還被嚇尿了褲子，景熙，這輩子我都跟你不共戴天!】
煦兒低著頭，憋笑憋得十分辛苦。
【對不起，煦兒不應該這個時候笑的，但是煦兒真的忍不住，實在是對不起托和齊大人】
康熙見他臉都憋紅了，不禁搖頭。
【也難怪托合齊這麽恨安郡王府上下……】
這要是換做他，早就將安郡王府上下全都給滅了，難為托克奇還能一直忍到今日。
此時跪在底下的托合齊，還不知道自己最丟臉的秘密，已經被面前的這兩個人都知曉，還在繼續訴說。
“可景熙這時候卻與王府的其他人哄然大笑，阿瑪去求見安親王，安親王知道之後，也只是訓斥了之。後來貴人得皇上寵信，奴才也入了內務府當差，可每每那景熙見了奴才，總是拿幼時之事，開口貶損取笑奴才，屢次提及他是主，奴才是他的奴一類的話，就連在安郡王馬爾渾的靈前，當著朝中諸多大臣的面，還是洋洋得意地重覆那些話。”
說到這裏，托合齊重重磕了一個頭。
“奴才本是卑賤之軀，若單單是侮辱奴才也就罷了，可奴才現在身為九門提督步軍統領，奴才的主子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是皇上您，景熙此言實在是放肆!奴才這才棄香拂袖，憤而離去。”
“誰知他竟愈發過分，私下大肆宣揚奴才大鬧安郡王的靈堂，奴才氣不過，這才與幾位交情尚可的大人飲酒消愁，吐露一下心中苦悶。景熙今日在殿上所言實在不可信，他是出於對奴才的記恨，刻意誇大此事，奴才對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，絕無二心!還請皇上明鑒!”
說這最後一段話的時候，托合齊涕淚橫流，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臣子。
說實在話，這要是煦兒如此，康熙此時必定心疼極了，可換成一個滿臉胡須，身高七尺的大漢，哭成這樣，康熙只覺得眼睛疼。
不過有煦兒在，他也知道托合齊並未說謊，二人私下仇怨竟然這樣深，那景熙參托合齊之言便不能輕信。
不過，托合齊請的那些人身份確實敏感。
“你借酒消愁，便請的都是手握重兵之人，這也未免有些太巧了吧，你自己覺得呢”康熙平靜地看著他。
煦兒老老實實地在康熙懷裏扮演一個人偶娃娃，不說話，也不動。
【皇上這話問的，讓我怎麽回答，我倒是想跟那些文官交好，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，我再手握重兵又怎樣人家一個個的清高的不得了，覺得我就是靠裙帶關系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，背後不嘲笑我幾句就算好的了，難道我還要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】
“噗嗤!”
在這兒安靜緊張的時候，竟然聽見笑聲托合齊有些驚訝地擡頭，悄悄瞄了一眼。
只見剛才在門口遞給他一塊帕子的小太孫，眉眼彎彎，似乎是聽見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，心情極好。
“咳咳!”康熙只能咳嗽了兩聲，緩解此時三人間莫名的尷尬。
托合齊還以為康熙是在警告他，趕緊回話: “奴才是武官，平日裏打交道最多的幾位大人，自然就是那麽些人，此次是奴才考慮不周，行事不慎，還請皇上降罪，奴才甘願領受一切責罰。”
這一下，難題反而到了康熙這邊。
“正如你自己所言，你與景熙私下積怨已深，還將這些私人的情緒牽扯到朝政上，朕是信任你，才會讓你在這個如此至關重要的職位上，一待就是整整九年，就連六部的尚書，一年都可能要更換好幾個人。你卻差點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。”
聽完康熙的這段話，托合齊悔不當初，恨不得立刻就扇自己幾個巴掌。
【誒!都怪我當時沒忍住，當時就不應該找人想著去參景熙，辜負了皇上的信任，我真是該死!】
“臣，知罪!”又是重重一磕。
他的腦袋跟地板碰撞，發出一聲巨響，煦兒忍不住往後躲了躲，光是聽著這個聲兒，他都覺得疼。
【托合齊大人本來就不是很聰明，再這麽磕下去，該不會把自己徹底磕傻了吧】
康熙差點沒繃住臉上的嚴肅，險些破功。
“……行了，這件事朕知道了，朕會私下警告景熙，你也好生回府面壁思過幾日吧。”
“奴才謹遵皇上旨意!”
從禦書房走出來之後，托合齊長舒了一口氣，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。
【皇太孫果然非我等常人，竟然在皇上面前，都能夠一直如此泰然處之】
【因為他是我的皇瑪法呀，他最疼我了，你們怎麽能夠跟我比!】裏邊的煦兒驕傲地挺起小胸膛。
康熙這會是真的沒忍住，開懷大笑起來。
都走到殿外了，托合齊都能清楚地聽見康熙的笑聲。
“皇上時常如此大笑麽”他怎麽感覺自己像是不認識這個皇上似的，記憶中的皇上，分明是不茍言笑的。
梁九功的小徒弟笑著對他說: “大人你還不知道呢吧，只有皇太孫在的時候，皇上才會如此高興。”
“不知這位公公是”托合齊本來是在自言自語，但這位便是方才站在風口為他擋風之人，他正好借機詢問他的身份。
“奴才十全，大人叫我小全子就行。”
“全公公，我記住你了。”
此後，托合齊閉門不出，再也沒有邀請人上門，也幾乎不往其他人府中去，異常老實，做足了改過自新的架勢。
而其他曾經與他一起飲過酒的那幾位，也是一副急著與此事撇清關系的做派，有人還親自秘密上折子，向康熙陳述當日托合齊所言，以及他與僖郡王景熙在馬爾渾靈前發生沖突的始末。
康熙雖然那日在朝堂上說了，要徹底調查這件事，但實際卻將這件事按下，再也沒有提起。
八爺黨的人都有些不甘。
“皇上怎麽就沒了動靜了這是明擺著又要包庇太子啊。”
“也不單單是包庇太子吧，托合齊雖然支持太子，可歸根結底，他還是聽皇上的，除非找到他更大的錯處，否則皇上估計是不會輕易動他的。”
“他哪還有什麽更大的錯處，你覺得他會謀反嗎”
其他人都看著他不說話，因為謀反的人是他們自己。
某日，景熙被召到禦前，敲打了一番，最後，康熙再次提及要他約束他的外甥女八福晉郭絡羅氏。
因為康熙又才往八貝勒府安插了一個密探，不到兩天，人就溺斃在後花園的湖中，原因竟然又是八福晉善妒。熙很生氣，覺得這個八福晉回回都壞了他的安排。
康熙還把八貝勒打發去了五臺山。
他的原話是: “朕夢見太皇太後托夢，要朕去五臺山代她還願，但年關將至，朕這身子又有些不舒坦，朕思來想去，還是派一名皇子代朕前去。”
“朕記掛著八阿哥尚且沒有嫡子，五臺山有座寺廟求子靈驗無比，這次便讓八阿哥代朕前去，順便也讓他為他自己求一個嫡子。”
一個孝字壓在頭上，八阿哥無法拒絕，他只好收拾包袱，離京前往五臺山，他不在京中，八爺黨這才老實了，也沒有再繼續上奏要求嚴查托合齊會飲一案。
京中各派系打的火熱，地方上也不遑多讓。
兩江總督噶禮上奏，參江蘇布政使宜思恭，貪婪受賄，挪用庫銀，造成大筆虧空，共計四十六萬一千兩。
康熙冷笑， “難怪各地總向朕哭窮，管朕要銀子，合著這大筆大筆的銀子，都從庫房飛到某些人自己的腰包裏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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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下可把托合齊給嚇壞了，下了朝趕緊跪到禦書房門口，請求面聖。
裏頭的康熙沒搭理他，看著面前這一堆奏折，心裏十分煩悶。
倒是先吩咐梁九功: “你親自去毓慶宮一趟，把煦兒給朕帶過來，讓他來給朕念折子。”康熙搓了搓手，又加了一句， “天冷，別凍著他，就用朕的轎攆去接他。”
“嗻!”
梁九功趕忙帶著人往毓慶宮趕去。
“師父，咱們是去毓慶宮宣旨嗎”梁九功收的小徒弟突然湊過來問了一嘴。
梁九功也沒瞞著他，點了點頭， “算是吧，折子看久了，皇上的眼睛容易花，咱們是去請太孫過來替皇上念折子的。”
他那小徒弟偷偷笑了一下， “皇上這是越發依賴太孫了，日日都要太孫陪伴，還總借口是讓太孫來幫著念折子，太孫每日就念那麽七八本，連這桌上的零頭都不夠。”
“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，皇上的心思別瞎猜，還有，千萬也別把這些輕易往外傳。”
看見他梁九功就想起從前的自己，這人年紀大了，總喜歡憶往昔，若是當初有人能夠這樣教一教他，前頭那幾年也不至於吃那麽多苦，所以他對自己這個小徒弟也算是盡心盡力了。
太子這邊也是才回來不久，剛剛下朝之後，他先去乾清宮請了安，眼下才領著煦兒把書本打開，打算帶著他，先覆習一下昨日所習的內容。
誰知才覆習了兩三句，梁九功就緊隨其後來接人。
同樣的說辭，梁九功又當著太子的面重覆了一遍。
“……”太子沈默了一會兒，其實他心裏是從下朝到現在，一直是很混亂的，托合齊突然被參，參他的景熙又是老八的人，上次那名陷害他的侍衛究竟是誰安排的，他至今還沒有找到答案。
雖然證據隱隱指向老大，不是太子故意瞧不起他，老大他是真沒有那個腦子，能夠策劃如此周密。
這個環環相扣的計策，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，就連收尾都很幹凈漂亮，倒是讓太子更懷疑另一個人——老八胤禩。
“皇上花眼之癥，時常發生嗎太醫都是怎麽說的”從前太子還真不知道這個，不過既然知道了，總難免要關心幾句。
“回太子殿下的話，只有當皇上用眼頻繁，過於疲累的時候，才會如此，太醫專門給皇上準備了一些明目的藥膳吃著，倒是不打緊。”
“只用吃藥膳便夠了既然不適，還是應該多加休息才是，不行，孤明日去請安時，再得勸誡皇上。”
雖然因為上次的事，太子與康熙之間總隔著一個疙瘩，但太子到底還是真心關心康熙的身體健康。
見太子還真的為皇上擔憂，梁九功這才壓低嗓子，略微解釋了幾句， “皇上麽，其實也是想念太孫，想讓太孫陪伴在側，才會找了這麽一個借口，太子知道就好，不必過於擔心皇上。”
聽見這句解釋，一直把目光落在身旁的小家夥身上。
裏邊書桌後，正在偷看他的煦兒，冷不丁與他對視上了，乖乖一笑，繼續低下頭老老實實看他的書。
“既然如此，孤這就讓他隨你走一趟。”
太子轉身，一步步走到小家夥的身後，看著搖頭晃腦讀書的煦兒，反手用指節輕敲了一下桌面。
“停了吧。”
煦兒迅速暫停，擡起小腦袋，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太子。
“嘿嘿，阿瑪，是不是皇瑪法又賞賜給我什麽好東西了”
太子故意板著臉說: “什麽都沒有，你倒是成天惦記著你皇瑪法的賞賜，書也不好好讀。”
“我明明有好好讀啊，這些我都已經背得了，您為什麽還要我讀那麽多遍，一點意思都沒有。”他小聲地替自己申辯。
“你皇瑪法當初這就是這麽教孤的，想知道為什麽，自己問他去吧。”
煦兒他多機靈啊，一下就抓住了太子這句話裏面的重點。
“原來是皇瑪法想我了!我這就去給他老人家請安!”
他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翻身躍下，小跑著奔向梁九功。
“慢些，孤與你額涅正穩重端莊的性子，也不知你是隨了誰了，跟只野猴子似的，就愛活蹦亂跳。”
【去見皇阿瑪有必要這麽高興麽乾清宮規矩又多，皇阿瑪他得忙著批折子見大臣，還不是讓你自己在屏風後邊一個人待著，好歹孤還親自陪著你呢，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】
煦兒扭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，小舌頭一吐。
然後故意對梁九功說: “梁公公，你聞見沒有好大的醋味。”
梁九功呵呵一笑，看了一眼太子，什麽都沒說。
倒是他身後的小徒弟搭了一句話， “奴才怎麽沒有聞見醋味”
不等梁九功開口訓斥，古靈精怪的煦兒就大聲地說: “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你們的太子殿下，他啊，正因為皇瑪法沒有一塊兒召見他，悄悄地不高興呢。”
“趕緊把他給孤帶走，煩人!”太子沒好氣地提高嗓門催促。
“走就走，阿瑪可別太想我哦。”
說完煦兒就大步往殿外走了，梁九功笑著朝太子行了一禮，才趕緊跟了上去。
還真別說，他走了以後，太子一個人坐在書桌後邊，看著安安靜靜的大殿，也覺得很是沒有意思，幹脆起身，去後邊找太子妃去了。
雖然這會兒是秋天，但一直跪在乾清宮殿外的托合齊，還是緊張地出了一身汗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聽見身後有動靜，就下意識回頭瞧了一眼。
正好看見乘坐著禦攆的皇太孫好奇地盯著自己。
這個小金疙瘩他可不敢怠慢，人家可是皇上和太後的心肝兒，就著跪著的姿勢轉了一個方向，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問安。
“奴才托合齊給皇太孫請安。”
煦兒倒是對這些大臣們都很和氣。
“原來是托合齊大人，免禮請起吧。”煦兒說完，在眾人的攙扶下，下了轎攆。
等他一擡頭，卻發現他方才叫起的那位托和齊大人，竟然還跪著。
跟在他身邊的梁九功解釋道: “托合齊大人今日在朝上遭到了皇上訓斥，眼下正求見皇上請罪，皇上心情一直不好，太孫還是先進去給皇上請安吧。”
煦兒點了點小腦袋， “原來是這樣，不過我瞧托和齊大人出了好多汗，這冷風一吹，怕是要著涼了，喏，這個給你。”
托合齊呆呆地看著皇太孫手裏的帕子。
因為不想讓裏邊的康熙久等，煦兒就把帕子往他手裏一塞，跑進了殿內。
拿著帕子的托合齊，百感交集。
他今天受了訓斥，所有人都沒有往日對他的殷勤和熱切，反而盡是冷眼和嘲諷，在這兒難堪的時候，唯一一個對他散發善意的，竟然會是年幼的皇太孫。
“奴才托合齊叩謝太孫賞。”
雖然他知道太孫看不見，那還是恭恭敬敬的磕頭謝了恩，正巧被出來的梁九功瞧見了。
【這位今兒個也是走了運了，太孫心思純善，說不定還真的會為他帶來一線生機】
他給自己的小徒弟使了一個眼色，只見那小太監點了一下頭，挪動腳步，站在風口。
托合齊明顯就感覺到，沒那麽冷了。
他看了看了這個小太監的模樣，將他記在心裏，並暗自許下承諾，若自己此次能夠安然無恙，必得回報此人。
“瞧見外頭跪著的那個人了”康熙抱著小家夥，在他翻開奏折開始念之前，先開口問他。
煦兒點了一下小腦袋， “皇瑪法，那個托合齊他到底犯了什麽罪”
康熙: “你沒從他心裏去探聽一二嗎”
“聽倒是聽了，但他一直在罵一個人。”煦兒皺巴著臉，表情有些奇怪。
“嗯，罵的是僖郡王景熙。”
小家夥一到，康熙也聽見了托合齊的心中所想。
康熙一低頭，果然發現小家夥興致勃勃的看著他，正等著自己給他講解事情的始末。
他有些納悶地問: “你平日裏就是這麽支使你九叔的為何喜歡聽別人的這些私事兒”
“這些事兒多有意思啊，話本子都沒有這麽精彩。”煦兒很幹脆地承認了這一點。
“主要是現在的這些熱門的話本子，基本都是才子佳人，花前月下這一類，初看吧，還挺有意思的，看多了就能發現千篇一律，都沒什麽新意，尤其是這些才子們拘泥拘泥於情情愛愛，基本上，都沒有為朝廷，為百姓做出過什麽貢獻。”
康熙卻瞇著眼，幽幽地說: “老九他，還給你看話本子還才子佳人，花前月下”
正在自己府上埋頭苦思，該如何解決沿海商人私自出海與西洋人貿易的九貝子本人，冷不丁打了個寒顫。
“嘶!怎麽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……”
煦兒扣著手指，結結巴巴的回答: “……昂，也不是很多，就……那麽一二，三……三十多本的樣子。”
“回去之後，把這些書都找出來，交給梁九功給朕帶回來，朕要看看，都寫的是些什麽。”
雖然生氣，但康熙並沒有即刻發怒，也沒有說禁止他不能再看，他養過保成，知道差不多這個年紀的孩子，最是不聽話，就喜歡跟大人對著幹，他若是令行禁止，反倒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，將來孩子有個什麽，也都瞞著他，不再跟他說了。
看看閑書倒也沒什麽，康熙是怕小家夥年紀小，萬一看了一些不正經的東西，被迷惑，將來走上歪路，還是得他親自審過一遍，才能放心。
而且也好有個物證，處置那罪魁禍首。
“煦兒遵旨……”小家夥眨眨眼，被抓包之後不免有些心虛。
不想看見他在自己面前不自在的樣子，康熙主動說: “既然你那麽想知道他二人之間的恩怨，朕就把他叫進來，讓他自己親自說說。”
“托合齊大人，皇上召見，請您趕緊隨奴才進去面聖吧。”
突然聽見梁九功的聲音，托合齊楞了一瞬，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，起身跟在梁九功的身後。
“有勞梁總管。”
畢竟托合齊曾經也是在內務府當過差的，最是清楚宮裏的太監萬萬不能得罪，尤其是這些在主子們身邊貼身伺候的，人家但凡說上你一兩回不是，你就很有可能遭到厭棄，所以他對梁九功這樣禦前伺候的人，從來都很客氣。
“大人客氣，不過大人該謝的，可不是雜家。”梁九功點到即止，並不多說。
他就站在禦書房門外，裏邊兒的對話聽的是清清楚楚，這位托合齊大人能夠得到皇上召見，不過是因為皇太孫想知道他與僖郡王之間的恩怨。
心裏揣摩著梁九功的這句話，托合齊進去之後，又瞧見太孫正坐在皇上懷裏，這下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。
康熙沒有多言，讓他有什麽趕緊說。
托合齊不敢耽誤，趕緊把陳年舊事，都和盤托出。
“奴才與景熙多年前便有私仇，當年奴才尚且年幼，阿瑪帶著奴才去給已故的安親王岳樂拜年，景熙是安親王最寵愛的兒子，素來驕縱，見了奴才，便要奴才陪他玩兒。”
【那不對呀，他們倆竟然是幼時的玩伴，怎麽會鬧成現在這樣呢】煦兒心中疑惑。
【不是什麽玩伴，景熙是主子，托合齊的全族當時只是安親王府的包衣奴才，多半是受了不少欺辱】
宗室子弟因為身份高貴，性子大多驕縱任性，康熙心裏也不喜，還是他的煦兒最好，天真善良，身上沒有半點陋習。
想到這裏，康熙略微皺了一下眉頭，決定還是得給老九安排點兒活兒幹，免得他成日沒事就去找煦兒，將他那一身的壞毛病帶給煦兒。
“說是玩伴，其實奴才當時才是被玩的那個，他叫人將奴才綁在木板前面，拿奴才當靶子，扔飛刀玩兒，他自己還故意蒙上了眼睛，奴才的阿瑪磕頭求他，他還不許阿瑪救奴才，奴才當時年幼，當場就給嚇哭了。”
說到這裏，托合齊攥緊了拳頭，那時的屈辱，至今歷歷在目。
【其實我當時還被嚇尿了褲子，景熙，這輩子我都跟你不共戴天!】
煦兒低著頭，憋笑憋得十分辛苦。
【對不起，煦兒不應該這個時候笑的，但是煦兒真的忍不住，實在是對不起托和齊大人】
康熙見他臉都憋紅了，不禁搖頭。
【也難怪托合齊這麽恨安郡王府上下……】
這要是換做他，早就將安郡王府上下全都給滅了，難為托克奇還能一直忍到今日。
此時跪在底下的托合齊，還不知道自己最丟臉的秘密，已經被面前的這兩個人都知曉，還在繼續訴說。
“可景熙這時候卻與王府的其他人哄然大笑，阿瑪去求見安親王，安親王知道之後，也只是訓斥了之。後來貴人得皇上寵信，奴才也入了內務府當差，可每每那景熙見了奴才，總是拿幼時之事，開口貶損取笑奴才，屢次提及他是主，奴才是他的奴一類的話，就連在安郡王馬爾渾的靈前，當著朝中諸多大臣的面，還是洋洋得意地重覆那些話。”
說到這裏，托合齊重重磕了一個頭。
“奴才本是卑賤之軀，若單單是侮辱奴才也就罷了，可奴才現在身為九門提督步軍統領，奴才的主子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是皇上您，景熙此言實在是放肆!奴才這才棄香拂袖，憤而離去。”
“誰知他竟愈發過分，私下大肆宣揚奴才大鬧安郡王的靈堂，奴才氣不過，這才與幾位交情尚可的大人飲酒消愁，吐露一下心中苦悶。景熙今日在殿上所言實在不可信，他是出於對奴才的記恨，刻意誇大此事，奴才對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，絕無二心!還請皇上明鑒!”
說這最後一段話的時候，托合齊涕淚橫流，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臣子。
說實在話，這要是煦兒如此，康熙此時必定心疼極了，可換成一個滿臉胡須，身高七尺的大漢，哭成這樣，康熙只覺得眼睛疼。
不過有煦兒在，他也知道托合齊並未說謊，二人私下仇怨竟然這樣深，那景熙參托合齊之言便不能輕信。
不過，托合齊請的那些人身份確實敏感。
“你借酒消愁，便請的都是手握重兵之人，這也未免有些太巧了吧，你自己覺得呢”康熙平靜地看著他。
煦兒老老實實地在康熙懷裏扮演一個人偶娃娃，不說話，也不動。
【皇上這話問的，讓我怎麽回答，我倒是想跟那些文官交好，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，我再手握重兵又怎樣人家一個個的清高的不得了，覺得我就是靠裙帶關系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，背後不嘲笑我幾句就算好的了，難道我還要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】
“噗嗤!”
在這兒安靜緊張的時候，竟然聽見笑聲托合齊有些驚訝地擡頭，悄悄瞄了一眼。
只見剛才在門口遞給他一塊帕子的小太孫，眉眼彎彎，似乎是聽見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情，心情極好。
“咳咳!”康熙只能咳嗽了兩聲，緩解此時三人間莫名的尷尬。
托合齊還以為康熙是在警告他，趕緊回話: “奴才是武官，平日裏打交道最多的幾位大人，自然就是那麽些人，此次是奴才考慮不周，行事不慎，還請皇上降罪，奴才甘願領受一切責罰。”
這一下，難題反而到了康熙這邊。
“正如你自己所言，你與景熙私下積怨已深，還將這些私人的情緒牽扯到朝政上，朕是信任你，才會讓你在這個如此至關重要的職位上，一待就是整整九年，就連六部的尚書，一年都可能要更換好幾個人。你卻差點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。”
聽完康熙的這段話，托合齊悔不當初，恨不得立刻就扇自己幾個巴掌。
【誒!都怪我當時沒忍住，當時就不應該找人想著去參景熙，辜負了皇上的信任，我真是該死!】
“臣，知罪!”又是重重一磕。
他的腦袋跟地板碰撞，發出一聲巨響，煦兒忍不住往後躲了躲，光是聽著這個聲兒，他都覺得疼。
【托合齊大人本來就不是很聰明，再這麽磕下去，該不會把自己徹底磕傻了吧】
康熙差點沒繃住臉上的嚴肅，險些破功。
“……行了，這件事朕知道了，朕會私下警告景熙，你也好生回府面壁思過幾日吧。”
“奴才謹遵皇上旨意!”
從禦書房走出來之後，托合齊長舒了一口氣，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。
【皇太孫果然非我等常人，竟然在皇上面前，都能夠一直如此泰然處之】
【因為他是我的皇瑪法呀，他最疼我了，你們怎麽能夠跟我比!】裏邊的煦兒驕傲地挺起小胸膛。
康熙這會是真的沒忍住，開懷大笑起來。
都走到殿外了，托合齊都能清楚地聽見康熙的笑聲。
“皇上時常如此大笑麽”他怎麽感覺自己像是不認識這個皇上似的，記憶中的皇上，分明是不茍言笑的。
梁九功的小徒弟笑著對他說: “大人你還不知道呢吧，只有皇太孫在的時候，皇上才會如此高興。”
“不知這位公公是”托合齊本來是在自言自語，但這位便是方才站在風口為他擋風之人，他正好借機詢問他的身份。
“奴才十全，大人叫我小全子就行。”
“全公公，我記住你了。”
此後，托合齊閉門不出，再也沒有邀請人上門，也幾乎不往其他人府中去，異常老實，做足了改過自新的架勢。
而其他曾經與他一起飲過酒的那幾位，也是一副急著與此事撇清關系的做派，有人還親自秘密上折子，向康熙陳述當日托合齊所言，以及他與僖郡王景熙在馬爾渾靈前發生沖突的始末。
康熙雖然那日在朝堂上說了，要徹底調查這件事，但實際卻將這件事按下，再也沒有提起。
八爺黨的人都有些不甘。
“皇上怎麽就沒了動靜了這是明擺著又要包庇太子啊。”
“也不單單是包庇太子吧，托合齊雖然支持太子，可歸根結底，他還是聽皇上的，除非找到他更大的錯處，否則皇上估計是不會輕易動他的。”
“他哪還有什麽更大的錯處，你覺得他會謀反嗎”
其他人都看著他不說話，因為謀反的人是他們自己。
某日，景熙被召到禦前，敲打了一番，最後，康熙再次提及要他約束他的外甥女八福晉郭絡羅氏。
因為康熙又才往八貝勒府安插了一個密探，不到兩天，人就溺斃在後花園的湖中，原因竟然又是八福晉善妒。熙很生氣，覺得這個八福晉回回都壞了他的安排。
康熙還把八貝勒打發去了五臺山。
他的原話是: “朕夢見太皇太後托夢，要朕去五臺山代她還願，但年關將至，朕這身子又有些不舒坦，朕思來想去，還是派一名皇子代朕前去。”
“朕記掛著八阿哥尚且沒有嫡子，五臺山有座寺廟求子靈驗無比，這次便讓八阿哥代朕前去，順便也讓他為他自己求一個嫡子。”
一個孝字壓在頭上，八阿哥無法拒絕，他只好收拾包袱，離京前往五臺山，他不在京中，八爺黨這才老實了，也沒有再繼續上奏要求嚴查托合齊會飲一案。
京中各派系打的火熱，地方上也不遑多讓。
兩江總督噶禮上奏，參江蘇布政使宜思恭，貪婪受賄，挪用庫銀，造成大筆虧空，共計四十六萬一千兩。
康熙冷笑， “難怪各地總向朕哭窮，管朕要銀子，合著這大筆大筆的銀子，都從庫房飛到某些人自己的腰包裏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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